整理 | 凌敏、核子可乐
上周，苹果终于向少数用户开放了该公司自 2007 年 iPhone 发布以来，最大胆也最具前瞻性的产品——Vision Pro。3499 美元的价格确实夸张，但预订单几分钟内即被买空。据估计，在纯路人好奇查询之前，已经有 20 万铁粉蹲守下单。除了苹果，我们很难想象还有哪家公司能在已经让人有点审美疲劳的虚拟现实领域掀起这样的热潮。
苹果强调 Vision Pro 并非 VR 头显，而是一款空间计算设备，并将其描述为开创工作新形态的基础。具体而言就是通过注视某物并同时敲击拇指和食指，来执行操作。在演示中，整个过程确实简洁优雅，但实际效果如何仍然有待验证。
YouTube 上一段精彩的 Vision Pro 评测视频提到，“最大的进步，也就是能精准控制用户看到的内容。但这种直接查看、精准操作的功能在其他计算设备和用户界面上早就实现了，而且体验还更好。”也就是说，最前沿的设备反而带来了体验上的倒退——已经为人们所熟知的多任务操作，在 Vision Pro 上重新沦为单任务操作。
打字也只能通过双手食指实现，这种感觉类似于重新回到刚接触电脑时的“一指禅”状态。别说对着空气打字，就算当初能借助桌面的激光键盘，也因为缺少敲击反馈而被时代所抛弃。所以从实际应用来看，靠手势或者语音操控 Vision Pro 仍然既低效又尴尬。
那么，如果苹果 Vision Pro 头显有杀手级应用，可能会是什么？
1 Vision Pro 的杀手级应用是什么？
The Verge 认为，苹果 Vision Pro 的首个杀手级应用是 Web 浏览器——Safari。对于 Vision Pro 而言，浏览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个强大且深度集成的桌面级浏览器将使 Vision Pro 从一开始就具备实用性和强大功能。
Wired 则认为，苹果 Vision Pro 的杀手级应用可能是烹饪软件。
设想一下，用 Vision Pro 管理厨房，就像在锅碗瓢盆上方都添加了智能便利贴，并且这些便利贴并不会掉进锅里或者引起火灾，而是始终稳定悬停在灶台附近。此外，Vision Pro 还可以创建虚拟悬停计时器，凭借空间跟踪技术让一个个小界面稳定保持在原位。从这方面体验来讲，3500 美元花得倒也不冤。根据《华尔街日报》的专栏报道，“我用它做的最酷的事情，就是引导烹饪。我可以在厨房里设置计时器，就悬停在锅具上方。这也是真正能彰显未来生活的精彩用例。”
但除此之外，Vision Pro 的其他用例只能说乏善可陈。更悲哀的是，包括 Vision Pro 在内，近年来的几乎所有新型硬件都以烹饪工具为归宿，比如智能手表就是个例子。
根据 2023 年的一项调查，计时器成了 Apple Watch 最常见的用途。斯德哥尔摩大学 2016 年进行的 Smartwatch in Vivo 报告也显示，厨房计时成为智能手表融入日常生活的核心方式之一。研究解释称，“以一对夫妇的烹饪体验为例，其中一人去磨奶酪时，手表开始为意面煮锅计时。时间一到手表立即响起，提醒用户把面锅从火上移开。手表优雅地融入烹饪过程，几乎不造成任何干扰。”
智能音箱也是如此。以 Amazon Echos 为例，根据 Experian 2016 年的一项研究，用户使用最多的功能是 Amazon Echos 的计时器功能（占比 84.9%），甚至高于播放歌曲（占比 82.4%）。
这些例子也从侧面反映出，如今，包括 Vision Pro 在内的新型硬件还缺乏特别亮眼的应用。如果像苹果这样的业界巨头在消费级领域还是找不到太好的应用方向，那 Vision Pro 的前途着实堪忧。
2 Vision Pro 还缺乏特别亮眼的应用
与各类新兴技术平台一样，苹果 Vision Pro 能否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第三方应用和服务的支持力度。从这一角度来看，Vision Pro 仍面临着诸多难题。
根据市场情报公司 Appfigures 的数据，截至上周末，AR/VR 设备的 App Store 中只有 150 多个专门针对 Vision Pro 进行更新的应用程序——仅占 App Store 180 万个应用程序的一小部分。
需要明确的是，这并不是可用应用程序的数量。理论上，Vision Pro 与 iOS 和 iPad 应用程序兼容，除非开发者选择不兼容。但这表明，有多少公司急于为这个新平台构建产品，特别是考虑到苹果更广泛的开发人员基础的规模，这个数字显得更小了。
截至目前，不少知名开发商还没有为 Vision Pro 提供原生软件。全球最受欢迎的三大流媒体服务商 Netflix、YouTube 和 Spotify 均明确表示不会推出 VisionOS 版软件，也不会将自家 iPad 版应用移植到 Vision Pro 之上。Netflix 公司联合 CEO Greg Peters 甚至在播客中明确质疑，Vision Pro“跟我们的主要客群有交集吗？”而包括谷歌和 Meta 等 iOS 和 iPadOS 端的重量级软件厂商，似乎也从一开始就打算避开这套新平台，借机摆脱苹果生态。
Netflix 和 YouTube 不愿全力支持 Vision Pro，实际上凸显出的是个长期以来困扰着虚拟现实与混合现实（特别是前者）的老问题：用头显长时间观看视频内容的体验太差。哪怕是像詹姆斯·卡梅隆这样痴迷于前沿技术的大导热情推荐，也不得不承认想靠头显看完一整部《阿凡达》实在难受。
混合现实“不应一次性使用几个小时。它的最大优势仍然是为用户提供特殊的体验，而非无休止沉浸其中。”斯坦福大学虚拟人类交互实验室创始主任 Jeremy Bailenson 给出了中肯的评价。该实验室刚刚发表一篇关于混合现实技术所造成心理影响的论文，其中就专门提到了具备透传视频技术的设备，比如说 Vision Pro。具体来讲，“混合现实是一种特殊且刺激的信息介质。”
Omdia 公司首席分析师 David Tett 表示，由于此前大部分混合现实体验大部分都集中在游戏之上，因此苹果希望能将 Vision Pro 打造成更具广泛吸引力的媒体设备。但他也补充道，Vision Pro 的使用感受仍然笨重且不够舒适。头显的电池续航限制也让长时间观看难以实现。Tett 坦言，“至于跟亲朋好友一起观看视频的乐趣，在 Vision Pro 上天然无法实现。”
但 Tett 并不悲观，他表示虽然 Vision Pro 目前存在种种局限，但“第一代设备大多不够完美。”曾经用 iPod 引领过时代的苹果，也是最有可能改变用户媒体消费习惯的厂商了。也许未来，我们真能适应在头显中一口气看完一部时长 3 小时的影片。
而曾经在迪士尼、20 世纪福克斯和 HBO 等影厂拥有丰富工作经验的南加州大学创意技术研究所混合现实研究主任 David Nelson 认为，Vision Pro 确实拥有一定设计优势。“织物绑带和流线型的设计都是不错的起点。接下来最大的难题，就是怎样引导人们适应戴着头显看完一部电影。”
值得注意的是，苹果公司宣称，Vison Pro 将开箱即用支持超 100 万种应用，包括来自迪士尼、TikTok、亚马逊、派拉蒙等的软件。但这里不妨大胆猜测，其中 99% 恐怕都是 iPad 版本，而非为头显系统 VisionOS 重新设计的专用软件。
也就是说，除非像 Netflix、Spotify 和 YouTube 那样明确表示拒绝，否则原 iPad 版本的软件会在 Vision Pro 中直接上架。苹果自身也没有尽最大努力为新平台提供支持，甚至没有针对 Vision Pro 对部分最重要的官方软件做过优化。
3 开发者关系不稳，苹果 Vision Pro 前途堪忧
Vision Pro 缺乏关键首发应用保驾引发人们对于苹果开发商合作关系的担忧。有分析指出，Vision Pro 前进阻碍正是苹果不稳定的开发者关系。在此之前，开发商们曾经都热烈拥护苹果推出的新平台——iPhone 和 iPad 应用商店在上线后都曾快速迎来爆发。现如今，这两大平台均支持数百万款应用。而曾经的辉煌在 Vision Pro 上恐怕难以重现。
为什么开发商对 Vision Pro 的热情低于预期？外媒总结了以下四点原因：
- VisionOS 软件开发成本高昂，而开发商希望确保投资有所回报。所以部分开发商可能想要静观其变，看看 Vision Pro 的市场到底有多大，之后再做决定。但有些厂商甚至明确拒绝在新设备上支持自己的 iPad 版应用，所以情况恐怕更加复杂。
- 有些开发商对苹果的 App Store 审查政策、抽成等做法感到愤怒，甚至已经引起了监管机构的注意。这些开发商知道 Vision Pro 的命运由其软件阵容决定，所以根本不想帮助苹果推广其新品。
- 有些开发商认为自己的应用无法良好适配 Vision Pro 的混合现实环境，也就是依靠眼部和手势活动进行操作。不少游戏的最佳交互方式就是 VR 手持控制器，但 Vision Pro 尚不支持。另外，开发商还无法完全调用眼部追踪与动作感应功能，这就让软件设计变得更加困难。
开发商发现苹果最新推出的三种应用商店（TV、Apple Watch 和 iMessage）均表现不佳，所以在 Vision Pro 版本获得成功前不想急于加入。
具体来说，Vision Pro 的发布时机恰逢苹果与开发商合作伙伴间最紧张的敏感阶段。软件开发商多年来一直对 App Store 的管理政策感到不满，现在苹果虽然允许开发商在应用外接受付款，但仍将征收高达 27% 的款项抽成。此前，Spotify 刚刚抨击了苹果这项新政，称“苹果已经证明，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凭借应用商店垄断从开发商和消费者手中夺取利润的机会。”这一切，都成为笼罩在 Vision Pro 头顶的阴云。
另一方面，也有不少开发商单纯对苹果的生态政策感到不满。独立开发者 Aaron Vegh 在博文中强调，虽然不确定 Vision Pro 能不能成功，“但我可以立场鲜明地讲，我真心希望它一败涂地。”
在吸引游戏玩家方面，Vision Pro 新界面的最大缺点就是不适合目前最流行的 VR 游戏，例如需要配合专用控制器的《刺客信条》和《阿斯加德之怒 2》等。Vision Pro 倒是能够支持 PlayStation 和 Xbox 手柄，但拥有一定 VR 头显开发经验的厂商其实更倾向于专门的手持控制器。好消息是后续将有更多 Apple Aracde 游戏加入，包括《NBA 2K24》。
熟悉触控屏的开发商也有自己的抱怨。独立流媒体平台 Nebula 运营者 Dave Wiskus 写道，“专为摸控系统设计的应用无法直接转化为 Vision Pro 版本”，其使用体验将“奇怪且难以把控”。
最后是苹果近期应用商店人气低迷的问题。为 Apple Watch、Apple TV 和 iMessage 打造的应用平台均已沦为“鬼城”。即使是相对成功的 Apple Watch，也没能给第三方软件打出一片生存空间。Twitter、Uber、Slack 和 Facebook 都曾为该设备开发过应用，但最终均选择关闭并退出该平台。
总的来说，Vision Pro 确实是一款价格昂贵且普及度相对较低的产品，而且这种情况在短时间内不会改变。据悉，苹果方面在首周末只准备了 8 万台库存，好在预订一小时内就被抢购一空。而哪怕苹果今年之内能卖出 30 到 40 万台，那对开发商来说这种规模也实在有限——再加上苹果那夸张的佣金抽成，项目将更加无利可图。iPad 与 iPhone 应用开发者 Paul Haddad 表示，他对探索 Vision Pro 兴趣不大。“我相信有人愿意花 3500 美元买来体验，但我自己肯定不会。”
参考链接：
https://www.wired.com/story/apple-vision-pro-watching-movies-nearly-impossible-problem/
https://www.wired.com/story/apple-vision-pro-boils-down-to-kitchen-timers-and-thats-a-problem/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newsletters/2024-01-21/apple-vision-pro-lack-of-netflix-youtube-app-store-tensions-threaten-device-lrnjwjb3
https://stratechery.com/2024/the-apple-vision-pros-missing-app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