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om Krazit是IT外媒Protocol的企业版编辑，撰文介绍云计算和企业技术。近二十年来，他为IDG、CNET、paidContent和GeekWire等出版物撰写和编辑技术行业的方面文章，并担任Gigaom和Structure的执行编辑。
IBM内部人士表示，营销失误和重复的开发流程意味着IBM云一开始就注定失败；在尝试推出自己的公共云八年后，它在这方面的未来陷入了困境。
2013年中国云市场处于起步阶段，七牛获B轮融资、UCloud 11 月获得A轮融资1000万美元、青云完成B轮融资2000万美元。
当时IBM市值2352亿美元，目前市值1248亿美元，减少1104亿美元。
2013年11月，前首席执行官Ginni Rometty刚告诉他们，堪称IBM皇冠上宝石的Watson会在SoftLayer环境内IBM自己的Power芯片上运行，SoftLayer是IBM收购的云计算业务。IBM云部门高管闻讯后大为震惊。
Ginni Rometty
有一个大问题：与当时所有主要的云计算项目一样，SoftLayer只使用英特尔和AMD的x86芯片。
据当时效力IBM的消息人士声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只能用一片混乱来描述。
在2014年2月为IBM的Pulse大会仓促准备了差强人意的演示后（Rommety在会上公布了这一消息），高管们很快在SoftLayer的大本营得克萨斯州召开了会议。他们意识到实现Rometty的承诺将很艰巨：他们必须为IBM云重写Watson的部分代码库，并快速找到然后配置足够多的Power服务器，以便与全部是x86的SoftLayer 环境一起运行。
IBM在云计算方面的尝试就这样开始了，一开始就陷入困境：在Watson炒作最厉害的时期疯狂地专注于兜售Watson，以及一味顺从仍然不信任云的客户群。
一些人主要从体育赛事期间的电视广告获取技术方面的信息，对于这个群体而言，IBM曾经是美国的创新偶像，现在依然是，这家公司实际上缔造了我们现在所认为的信息技术。它的财富随计算领域的更广泛趋势而起落，但在2013年底那次会议前后，它在商业和技术界的声誉却开始稳步下滑，目前还无力阻止。
Rometty现已出局，取而代之的是Arvind Krishna，他是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第一位在IBM统掌大权的技术专家。但IBM发现自己几乎完全依赖斥资340亿美元收购Red Hat，以便在现代IT购买者当中保持重要地位，IBM高管们现在其实并不谈论自己的公共云部门。
弗雷斯特研究公司的Tracy Woo说：“他们已放弃了‘我们要成为公共云领域的主要竞争者’这一念头。大家都试图以某种方式凭边缘[计算]取胜，并试图创作最引人入胜的故事。”
IBM首席执行官Arvind Krishna
IBM的机会就在那里：在2014年长期的竞争对手微软任命Satya Nadella为掌门人后，向云计算成功转型；虽然当时Azure问世才短短几年，但它已开始提供Linux虚拟机，这是云时代的通用语，那是在IBM收购SoftLayer前一年。
现在，据高管谈话和广告显示，IBM自认为是一家“混合云”公司。但是IBM使用这类技术流行语对于过去十年来密切关注这家公司的人来说是一种似曾相识的策略：尽管市面上有大量值得关注的替代方案，它仍试图说服长期客户坚持选择当初帮助他们入场的合作伙伴。
IBM在一份声明中表示：“IBM全力投入于混合云和AI，多年前就确定我们的客户要迅速完成数字化转型，唯一可行的途径就是借助混合云战略。公共云是该战略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么IBM是如何错过云的呢？我们采访了IBM的十多位新老高管和员工后，一家公司往两个方向发展的乱象跃然纸上：一队人马正确理解云将如何在企业计算的未来发挥巨大作用，却要面对以销售为导向的这种文化：优先考虑大客户的定制需求，而不是优先考虑赶上AWS要做的工作。
SoftLayer公告
正是AWS与中央情报局（CIA）所签的合同让IBM对云有了不同的看法。
2013年，AWS赢得了为美国间谍打造下一代企业技术基础设施的合同。据当时为IBM工作的多位消息人士透露，这迫使IBM承认云时代不仅已经到来，还承认自己处于了下风。虽然IBM对于将合同授予AWS的决定提出抗议，但最终未能如愿以偿，于是在2013年6月宣布以约20亿美元收购SoftLayer。
据当时为IBM工作的多位消息人士声称，这次收购几乎一开始就存在问题。开始的时候，IBM满足于让SoftLayer继续发展壮大，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可是这两家公司的看法全然不同。
SoftLayer是为中小企业构建和设计的，领导团队认为中小企业是其市场，并围绕这个市场设计基础设施战略。该市场主要关注成本，不太关注功能和可用性，因此SoftLayer相应地设计了其云服务。
得克萨斯州达拉斯的SoftLayer数据中心
据消息人士透露，IBM收购该公司时，后者运营着13个数据中心，但那些数据中心采用相对简单的设计，几乎完全基于Supermicro的现成服务器。这种方法本身并没有错，但当时主要的云供应商过去和现在都按照严格的企业级性能和可靠性标准来设计各自的服务器。
据消息人士透露，几年后，IBM销售人员渴望将云服务与IBM更传统的企业软件包搭配销售，但很快发现SoftLayer无法提供大公司拥抱云所需要的许多服务。消息人士表示，它的数据中心缺乏在AWS看来标配的一些弹性功能，比如可用区，而且服务器的功能不足以支持部署大型应用程序。
而最大的障碍之一是SoftLayer对虚拟私有云（VPC）技术缺乏支持，而这项技术使云客户可以更有力地控制他们的应用程序如何在云服务上运行。AWS在2009年就推出了这类服务，但IBM云直到2019年才有了“真正的”虚拟私有云服务。
据消息人士透露，收购SoftLayer时就知道其中一些问题，IBM的技术高管以为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些问题。而事实证明，IBM在那段期间的企业文化是严重的障碍。
如果说多位新老IBM 员工（包括不在云部门工作的那些员工）的经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当时客户对IBM所做的一切有很大的话语权。
在过去的十年中，IBM 工程师一次又一次被要求为重要客户构建特殊的一次性项目，却牺牲了旨在构建主要云提供的跨客户云服务的路线图。消息人士声称，美国一些最大公司（最大的银行、航空公司和保险公司）的高管们知道，他们可以打电话给IBM管理层，并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因为这家公司非常渴望留住生意。
据一位消息人士称，这种做法导致关键基础设施服务方面的工作延误数月甚至数年，直到去年还在IBM内部时有出现。
标准普尔全球市场情报公司的分析师Melanie Posey表示：“考虑到IBM是一家公共云提供商，他们这么做夯实了作为一家混合云平台提供商的更广泛定位。IBM混合云平台上的东西包括IBM的公共云，他们的一些传统的长期IT企业客户偏爱IBM的公共云，就好比‘让我们把它全部留在家里。’”
构建一次，构建两次
收购SoftLayer后没过几年，IBM的高管们就知道他们设计的云战略行不通。确信需要新的视角后，他们从Verizon的云服务部门（后来索性收购该部门）聘请了几位高管来重建 IBM云。
John Considine于2016年11月成为IBM云基础设施部门的总经理，并获得了安装全新云基础设施架构的自由权，以取代SoftLayer的方法。他开始致力于一个内部代号为“Genesis”的项目，这个大胆的举措旨在从头开始构建一个企业级云系统。
然而不久后，IBM开始意识到Genesis不太可能会有很好的扩展性，无法足以对AWS或微软构成竞争威胁。据消息人士透露，后来证明，决定使用英特尔的Red Rock Canyon网络芯片特别麻烦，因为这导致IBM在Gartner用来评估云供应商的一项关键（即使并非平常）的测试中排名非常靠后：同时启动1000个虚拟机。
而起初，Genesis对于关键的虚拟私有云技术仍缺乏支持，工程师和销售人员都认为这项技术对于大多数潜在的云购买者很重要。
这导致了IBM云内部出现了分裂：Verizon前高管领导的一班人马继续致力于Genesis项目，而另一班人马在IBM研究部门得出Genesis永远不会成功的一个团队的说服下，开始设计一个名为GC的独立基础设施架构，该架构将实现扩展目标，并包括使用最初SoftLayer基础设施设计的虚拟私有云技术。
Genesis永远不会交付。它在2017年被废弃，该团队开始开发自己的新架构项目（内部被称为NG），与 GC项目同时进行。
近两年来，IBM云内部的两个团队致力于两种全然不同的云基础设施设计，这导致了地盘争夺、资源限制以及公司内部对这个部门的发展方向感到困惑。
据一位消息人士声称，取消Genesis迫使IBM一笔勾销了为该项目采购的价值近2.5亿美元的戴尔服务器（这有点出人意料，因为IBM在收购 SoftLayer前夕刚出售了自己的服务器部门）。
而这两套架构（IBM本打算相互兼容，但由于细微的设计差异而并不兼容）在2019年相隔四个月后正式发布。据一位消息人士称，IBM继续维护两套不同的云架构，直到今年早些时候GC项目被废弃。
被要求就本文发表详述时，IBM拒绝对任何事实提出异议，发来了以下声明：
我们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将IBM的云发展成为业界最安全的企业级云，构建在开源软件的基础之上——为我们的客户提供选择，而不是将他们牢牢锁定。我们整合了IBM产品组合的关键功能：这些产品从软件、AI到System Z和Power再到我们的服务产品，不一而足。我们还继续投入于打造我们的全球云足迹，使IBM云成为金融服务、政府和电信等高度监管行业的客户的正确选择——在这些行业，兼顾现代化与数据隐私和合规要求至关重要。
进场太晚
但是等到IBM最终在2019 年推出支持虚拟私有云技术的两种（不是一种）不同的下一代云基础设施设计时，为时已晚。
就在两套并行开发项目开始之时，IBM在银行业等受到严格监管的行业中的许多长期客户已经开始了解如何可以在云服务上安全运行，正纷纷寻找选择。购买企业技术酷似为家庭装修差事聘请承包商：唯一明智的做法就是货比三家。
考虑到AWS在市场上的领导地位和一贯以来稳健的表现，在2017年（以及今天）考虑使用云服务的大多数大公司都会获得来自AWS的竞标。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会获得另外两个竞标：微软和IBM云或谷歌云。
据消息人士透露，就在这时候，IBM云员工开始意识到他们已经失去了赢得这项业务的机会。当大企业做出IT决策时，他们是在决定很长一段时间内将使用哪种技术；仅仅将复杂的运营系统迁移到云服务就可能需要长达两年的时间，大概在这个时候AWS开始鼓励潜在客户签署为期多年的合同以换取价格折扣。
Posey说：“我认为[IBM]意识到，我们真的想这么做吗？对我们来说，构建所有这些基础设施成为某种通用云果真大有意义吗？还是说有一条更好的出路？”
IBM云根本没有竞争力。SoftLayer享有小公司托管服务提供商的声誉，Genesis试图在更上一层楼。但它没有奏效，这家公司在耗费多年后才推出了功能方面具有竞争力的云服务，拥有垂涎已久、但后来已成标配的VPC技术。
由于多年的延误和管理不善，IBM从来不会是公共云市场的大玩家。
不过，IBM还是有一线希望。Krishna在2019年1月掌管IBM云（成为CEO之前）时最先所做的举措之一就是摈弃了双轨基础设施设计战略，让团队将来专注于单单一套方法。这让熟悉整个情况的员工及其领导层确信他仍能够为公司力挽狂澜。
但是由于多年的拖延和管理不善，IBM永远不会成为云市场的大玩家。目前尚不完全清楚该公司承诺在其公共云服务方面的投入有多大，该服务仍然有数千客户。在过去的一年里，IBM云遭遇了几次故障，几乎没有被更广泛的互联网社区所注意。
消息人士对IBM云部门的长期前景看法不一，不过今年IBM资本支出的稳步下降对于像云计算这样的资本密集型业务来说不是好兆头。
虽然连AWS都已清楚地发现：混合云和多云战略在可预见的未来会大受欢迎，这对Red Hat的软件业务来说确实是好兆头，云计算正以每年35%左右的速度增长，为AWS的两大竞争者带来了巨额利润。
IBM具备成为主要云提供商所需的一切要素。但是像云计算这样的技术转变不是每十年都会出现，虽然IBM自上世纪30年代以来在每一次技术转变后都存活下来，但它未能在这次历史性转变中抓住机会却是重大的战略疏忽，它作为美国技术偶像的地位因此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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