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深智创始人兼CEO。自2016年开始深耕XR影像技术领域，带领团队申请了近百项技术发明专利，探索和研发元宇宙生态下的虚实交互和各类实时虚拟内容生产工具，并推进上述技术在电商、影视、文旅、品牌营销和高校教育等领域的应用落地。先后就读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和复旦大学，系国内移动增值业务、移动电商、移动营销等新兴行业连续创业者。
人称奶罩，腾讯云中小企业中心总经理，DNSPod创始人，洋葱令牌创始人，网络安全专家，域名及DNS技术专家，知名个人站长，中欧国际工商学院EM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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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尽管现在虚拟人市场已经迎来了大爆发，但你在2016年带领团队进入这个领域时，应该也没有多少人坚定地看好这个行业。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虚拟人这条赛道？你是看中了里面的什么机会？今天虚拟人爆火，你认为是元宇宙概念包裹下的误打误撞，还是必然的结果？
当红虚拟人IP：柳夜熙、AYAYI、翎Ling、哈酱
成维忠：在成立中科深智之前，我是做游戏的，我的合伙人也在做图形图像相关的行业，我们之前都是用传统的CG离线渲染方法去做动画。2014年曾掀起过一股VR/AR的浪潮，但传统CG做出来的动画没办法在里面实现交互，而且存在产能瓶颈。
所以我们选择虚拟人赛道是基于一个判断：无论是从动画产业的升级换代来说，还是从VR/AR的产业发展来说，未来的内容生产一定会从过去的CG离线渲染方式，转变为以Unity、虚幻等实时引擎驱动的实时渲染方式。
此外，我们还受到一部法国电影《未来学大会》的影响，里面讲述的正是现在元宇宙的“平行世界”。这部电影给了我们很大的信心，让我们坚信未来必然是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融合。
电影《未来学大会》，根据波兰科幻作家斯坦尼斯拉夫·莱姆在70年代写出的短篇小说改编，2013年被法国导演拍成电影
其实“元宇宙”指的是一个新生的业态，即使它不叫元宇宙，它里面的技术和业务也会往前发展，所以虚拟人必然会在这个节点爆发。只是元宇宙这个概念出来后，社会各界形成了一股投资热潮和创业热潮，现阶段也需要这些技术公司去做新生业态里的基础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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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现在每次提到“虚拟人”时都会带上“元宇宙”，虚拟人与元宇宙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成维忠：元宇宙是一个虚实融合的世界，而在移动互联网和PC互联网里，信息的载体主要还是图片、文字，不管是用电脑鼠标还是手机触屏，交互方式都是菜单式，但这种交互方式与我们人的交互习惯相差甚远。
那么在元宇宙时代，我们必须要向人的交互习惯靠拢，即一种以语言、声音和动态的三维视频图像为主的交互方式，那么虚拟人就成为了最佳的交互载体。
我非常同意现在的一种说法“虚拟人是未来元宇宙的UI”，人们不用操控菜单，而是像在物理世界一样通过跟其他虚拟人直接对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能完成操作需求。
成维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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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虚拟人在打造元宇宙的道路上，目前已经实现了哪些关键性的进步？中外在虚拟人技术层面的差距大吗？
成维忠：无论是媒体还是普通百姓，大家最关心的似乎都是虚拟人的视觉表现。但从宏观的元宇宙的角度来看，虚拟IP占的创业比重是比较低的，目前重大的创新都在技术层面，应用层面还处于尝试阶段。
我把元宇宙的技术创新分为3个大方向和7个小方向，全球范围内的大多数元宇宙创业公司都是围绕这些方向：
第一个大方向是影像内容的生产技术，包括3个小方向：第一，自动建模的技术，也就是大量的AI和光场技术。第二，自动动作生成技术，让虚拟人动起来。第三，图形图像的渲染技术，包括图形渲染引擎、标准等。
第二个大方向是虚实交互技术，包括2个小方向：第一，动作捕捉技术、表情捕捉技术、交互技术，让我们在物理世界里去操控虚拟世界。第二，显示和成像的技术、VR/AR头盔、全息投影，让我们在物理世界中去感知虚拟世界。
中科深智的实时动画系统
第三个大方向是区块链技术，也包括2个小方向：第一，加密技术。第二，交易货币，当然国内对这一块会有政策限制。
说到中外差距，某些细分领域的差距还是挺大的。比如像图形图像渲染领域，现在大家用的引擎基本上都是Unity和虚幻，这些都是国外做的，我们只是去做一些二次开发的工作。再比如VR头盔，从出货量来讲，Facebook的Oculus对比国内是压倒性的。
但国内毕竟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创业者数量众多，从整体生态的角度来讲，国内其实紧跟国外，国外有的我们很快就有，总体差距没那么大。甚至有一些领域，比如在自动建模、产业化方面，国内可能还超越了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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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2020年中国虚拟偶像核心产业规模为34.6亿元，同比增长68.8%；虚拟偶像带动周边市场规模2020年已达645.6亿元，刚刚过去的2021年则预计达到1074.9亿元。洛天依、A-SOUL女团、翎Ling、AYAYI、柳夜熙等被大众熟知，有的甚至顺利“出圈”。在你看来，这些“顶流”虚拟偶像的成功之路有什么共性？
A-SOUL女团通过动作捕捉实现的唱跳舞台
成维忠：从目前成功的虚拟IP来看，他们都满足了细分市场的需求，尤其是面向90后、95后的市场。
这些90后、95后年轻人伴随着动漫成长起来，本身对动漫的感知度和认可度就非常高。他们现在都已经工作了，他们的购买偏好催生了虚拟IP的市场需求，于是虚拟IP正好随着这个二次元热潮而火起来。
国内人气虚拟偶像洛天依
虚拟IP的成功很简单：即使没有任何娱乐形态，只要粉丝喜欢就可以。所以说虚拟IP和元宇宙是相关的，但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因为没有元宇宙，该赚钱的IP还是会赚钱，反过来虽然元宇宙现在火起来了，有些不火的IP还是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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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很多虚拟偶像都会面临“出道即巅峰”的窘境，例如AYAYI第一条图文内容有10w 阅读，但近期在部分社交、种草社区平台上的内容互动量普遍停留在三位数。而虚拟偶像的鼻祖初音未来，即使刚开始没有酷炫的3D特效，也火了整整15年。要让一个虚拟偶像长红，背后的秘诀是什么？
虚拟人AYAYI小红书热度下降
成维忠：初音未来做得非常好，她最早是靠社区起来的，所以她的粉丝会非常有代入感和参与感，因此会对这个虚拟IP有感情方面的一些投入。如果没有代入感和感情方面的维系，不管是真人明星还是虚拟明星，想要“长红”都是比较困难的。
初音未来
那么要打造一个虚拟IP，首先就需要去关心TA的粉丝到底想要什么，然后再水到渠成去做商业化变现。而不是说现在元宇宙火了，就急着跟风去打造IP，只考虑变现，没有考虑粉丝的情感，这种路径是完全相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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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现在相信一提起虚拟人，很多人脱口而出的都是各个知名IP，各大品牌也积极地开展虚拟人IP孵化。但你却认为虚拟人会走向“去IP化”，为何会有这样的观点？这种“去IP化”的市场需求何时会大爆发？
成维忠：我认为虚拟人生态在元宇宙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目前元宇宙生态形成前的虚拟IP潮，也就是你刚刚提到的初音未来等一众IP。
第二个阶段是元宇宙生态过程中的去IP化，就是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或多个虚拟化身，所以未来在元宇宙里，虚拟人的数量可能会超过物理世界里人的数量。只有虚拟形象大爆发，元宇宙生态才能真正做起来。
我们会发现，例如百度前不久出来的元宇宙“希壤”，以及我们平时玩的多人游戏，这些虚拟形象都是去IP化的，正是因为没有IP，这些游戏才会火起来。
某玩家体验百度元宇宙“希壤”
第三个阶段是元宇宙生态发展后又会涌现大量的新IP，至于这些IP还会不会是现在的当红IP，我们也不太确定。现在外形漂亮的虚拟IP会获得大家的认可，但我们也看到最近猴子形象的NFT头像突然爆火，所以有可能到了那个时代，IP的发展路径会与我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AYAYI凭借出色的外貌迅速走红
Bored Ape Yacht Club（无聊猿猴游艇俱乐部）系列NFT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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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中科深智的创梦加、创梦达能够实现全身动作、手指动作和表情的精准捕捉，适用于IP打造以及对虚拟主播的表现有高要求的虚拟直播场景，同时也可以实现动画视频的实时生产。这些功能的背后需要哪些技术支持？中科深智在其中有哪些技术创新？
成维忠：从技术的角度来讲，实现这些功能背后的概念叫“多模态的动作生成”，里面主要涉及两大技术板块。
第一个是XR技术，即扩展现实的各种技术，包括身上可能要佩戴的动作捕捉传感器等。
多模态驱动--摄像头驱动
多模态驱动--传感器驱动
第二个是大量的AI技术，即如何在动作捕捉过程中修正动作，比如通过讲一段话或输入一段文字去生成动作，这就需要人工智能的支持。
除了部分硬件，我们在这两个板块里都拥有大量的原创技术，从底层的算法到各种底层的技术都是自己开发的。我们已经申请了近100项的发明专利，目前已经有20多项真正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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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头发、布料或许是制作虚拟人的“世界难题”，你们的技术是如何攻克的？现在的虚拟人跟几年前的相比，动作自然顺滑了很多，还出现了“超写实虚拟人”，这背后主要是靠哪些技术进步？
成维忠：因为人物的身体动作和表情都是可以捕捉的，但衣服的布料和头发则需要运用解算的方式，它是随着身体运动去做算法解算，从而模拟真实的运动，所以实践起来会比较困难。
现在各个引擎，包括unity和虚幻，也会自带这方面的技术，但这些引擎里的技术会比较通用和大众化，在应用场景里可能达不到客户的要求，所以我们还需要去做更深层的开发，让人物的头发运动、衣服运动更贴近我们在真实世界的效果。
再加上这两年元宇宙变成一股热潮，打造虚拟IP的公司也舍得花钱，那么大家现在看到的虚拟人就更加自然了。
至于超写实技术，它并不是一项新技术，我们在传统电影制作里也能做到。
现在真正大规模应用新技术的超写实其实并不多，实时表现跟市场上大家看到的非常漂亮的虚拟人依然存在差距，而这些非常精美的超写实虚拟人大多数还是采用传统的CG技术生成的。所以我认为超写实更多是一个视觉上的浪潮，相关技术还需要长足的发展。
逼真的虚拟人柳夜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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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中科深智现在已经在电商虚拟主播领域完成了标准化产品应用，为客户提供200 现有角色，100 现有场景，已经服务超过2000个电商企业商家。但现在电商虚拟主播主要是用于替代一些特殊的直播时段，例如深夜时间，而且很多人诟病这些主播毫无互动，最后真正卖货还是要靠真人主播。那么你们的虚拟主播卖货效果如何？虚拟主播什么时候才能替代真人主播？现在的瓶颈在哪里？
成维忠：从商家的角度来讲，效果是非常好的。商家需要的是ROI（投资回报率），所以商家对虚拟人的接受度是比较高的。
中科深智的AI虚拟主播系统
这个产业要规模化，目前最大的阻力还是在于平台。尽管现在各个平台都在高喊元宇宙，但在战略上并没有积极拥抱元宇宙，一方面觉得元宇宙是未来，另一方面又在担心虚拟人会不会影响到真人主播的生态。
很多平台在衡量一个直播生态繁荣程度时只会去看真人主播，因此会规定商家用真人主播，设置考核指标，或者用真人主播会给予更多奖励，于是商家们纷纷装上播控软件，监控主播有没有1个小时笑10次，有没有经常喝水，有没有离开了摄像头。
但对于一些商品品类来说，比如大家更倾向于在线下看，而不是在直播间看的家具、冰箱、洗衣机等，它们的直播间本来就不会有非常多观众，但又必须设置一个主播。即使没有什么观众，主播也不能离开，不然会被监控到，或者有可能会错过某次商机。我个人认为这是完全不能提高工作效率或ROI的。
希望平台未来能够把最终的选择权交给卖家，让商家决定用真人主播还是虚拟主播。商家都是非常理智的，用哪个主播更适合、效果更好，他们能根据自己的情况做出更好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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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有虚拟人从业者透露，目前有90%以上的虚拟人制作公司盈利都很困难，成本是一大问题，通常超写实虚拟人的视频每秒成本在8000元至1.5万元区间，一张图片则要几千元。再加上虚拟人的市场比较偏小众，大众接受度仍不算太高。那么你们是如何实现商业闭环，保证营收平衡？
成维忠：我们没有盲目去追热点，而是从生意的本质去看这个行业。虽然元宇宙是一个潮流，但有的人会默认打造一个虚拟IP一定会盈利，然后再用这个IP去寻找潜在的变现方式，这并不符合商业逻辑，当然也不可否认有些公司确实成功了。
所以我们的经营理念非常简单，第一就是把底层技术打牢，保证在未来10年的时间里，我们依然是牌桌上坚挺的技术玩家，然后在此基础上做自己的产品。第二就是去寻找更大的应用场景，比如现在的直播带货，针对这个场景去细化产品和销售。
成维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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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虚拟人目前的应用场景并不算丰富，基本集中在动画制作、直播、电商，未来虚拟人技术还有多少种玩法？会覆盖哪些新场景？
成维忠：其实元宇宙会逐渐覆盖到所有的场景。元宇宙的浪潮会比移动互联网更大，只要现在用到移动互联网的地方，以后都会有对虚拟人的需求，但发展周期也许也会更长。
在未来的两三年里，我比较关注的除了技术本身以外，就是元宇宙生态的发展和创新。
现在的虚拟人还只是延续了过去的二次元热潮，属于我前面提到的元宇宙生成前的虚拟IP潮时期，接下来随着整个生态的发展，我们一定会经历一个更加去IP化、更加功能化的过程。比如未来小孩学英语不是通过动画，而是一个虚拟人与小孩实时交流，去扮演各种小孩子感兴趣的东西，它不一定需要IP，只要形象受小孩的喜爱就可以。
现在全世界只有50亿人，未来在元宇宙里将有100亿个虚拟人，期待那个时候跟大家见面！
* 图片来源：中科深智、微博、哔哩哔哩、小红书、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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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统筹 | 赵九州
责任编辑 | 黄绮婷 庄雅捷 张洁
栏目顾问 | 草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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