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当老板了,我也是失业中年,反倒可以放开来讲一讲这件事了。
首先你们想想,如果一个 42 岁的中年男子,因其阅历有着优秀的经验技能,他干 8 个小时的活儿,相当于小年轻干 10 个小时,就算他真的加不动班,公司辞退他的动机是否强烈?
事实是恰好相反的。平均 35 岁以后,人类的好奇心与应变能力退化,对新事物的感知和学习能力退化,趋于不断复用陈旧的经验。同时又由于上升空间狭窄,对重复工作感到厌倦,工作主观投入度下降。
即便是我接触过的 35-45 岁中高层精英,多多少少也存在这种情况。
换句话说,对于快速迭代的互联网行业来说,中年人(35-45 岁)的工作能力明显逊色于年轻人(28-33 岁),加班在年龄劣势里边只占很小的比例。
那么中年人有什么优势呢?
在迭代缓慢的传统行业,中年人有熟能生巧的优势,人脉资源的优势。但在互联网行业,中年人仅有的优势可能是:“熟悉盘根错节的大公司业务链条与人事环境”。
因此,当公司有一天忽然想优化成本,或是提升团队进取心的时候,辞退部分中年人就是必然的选择,按照法律给予补偿就好。
这算不算卸磨杀驴呢?
我觉得不算。
我反问你,一个人获得与其贡献匹配的收入,这是否正确?
中年人随着年龄增长,对公司的实质性贡献很可能是下降的,但在体制惯性下,薪资又是上升的。忽然有一天,他的收入被调整到与实质性贡献匹配的地步,只不过这种调整并非平滑过渡,而是通过激烈的辞退来进行。
辞退以后,如果他能接受大幅度的降职降薪,再找工作应该还是可以的,但他不能接受……
这里有两个重点。
第一,在互联网行业,年轻时分享朝阳行业红利,拿到了超出其他行业平均值的收入。
第二,由于行业快速迭代,中年时的滑坡速度也会超出其他行业平均值。
花无百日红。年轻时享受行业红利,中年后也要接受剧烈滑坡。阶层降级当然是痛苦的,谁都接受不了,但这可能就是客观规律。如果你像大多数中年人一样,整个状态输给了年轻人,又强行要留在当前的阶层,恐怕这事儿你是说了不算的。
年龄不饶人,阶层不留人。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退出一线城市,回归二线城市,拿着年轻时的存款后退一个阶层去生活(就像我一样),而不是指望自己能永远上升,至少是永远停留在当前阶层。
反正我他妈就做好了回成都(或清迈)生活的准备。
又及,很多人在谈论中年危机的时候,都提到国外程序员能一口气干到五六十岁。嘿!恰好我有一个网易的程序员哥们,现在大概 48 岁吧,十年前移民去了加拿大。我们每年都通信,特别老派地发 Email 问候近况,我记得他是这么跟我说的(以下为转述):
1、这边的程序员很老,五十多岁的技术同事很多。
2、大多数老程序员熟练使用老派的编程语言与技巧,对新玩意儿缺乏兴趣。
3、公司的 2B 业务稳定,工作上其实也不需要追逐潮流。
4、但我出于个人兴趣,还是满喜欢折腾新玩意儿的。
5、即便我追逐技术潮流,对公司业务而言,和其他同事没什么区别。
转述结束。
我并不知道国外的整体情况如何,至少我这哥们的个案,在他所处的加拿大 IT 环境下,一点都不像我们熟知的国内互联网行业,更像是传统行业,精通一门技能就可以复用 20 年。所以当我们谈论国外程序员干到五六十岁的时候,也不能脱离背景分析。至少在我这哥们的描述中,他那里的老程序员也是缺乏市场竞争力的,只是市场竞争不激烈,没有强烈的优胜劣汰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