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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 医疗:腾讯的神秘新版图
文 | 史中
“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1961年,曾说出这句宣言的硬汉难以忍受病魔折磨,口含枪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文学史的注脚里,海明威自此成为一个力透纸背的叹号。
而在科技史的石碑上,海明威却成为了一个永恒而沉重的问号:在我们决定用生命换回最后的尊严之前,是否还有机会找到更温柔的结局?
五十多年来,每个国家的顶尖精英都在试图从各个方面推进医疗科技的进展。但讲真,大多数时间里中国的角色一直是“小透明”。
不过站在 2018 年的尾巴上,事情变得有所不同。中国人重新回头盘点,忽然发现自己的“弹药库”里填满了新式武器——我们拥有了互联网、物联网,拥有了云计算,拥有了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
也就在这个时候,互联网巨头腾讯的“医疗 AI”突然以正规军的姿态出现在普通人面前。一只在人们印象里软滑香糯的企鹅,突然血槽爆罐扛起那个有关人类尊严的重磅诘问,收获了观众侧目。
某种程度上,这也成为了一场变革的预演,成为了腾讯面对未来二十年给出的一个“标准答案”。
(1)
俗话说,春江水暖鸭先知。
如果说腾讯内部有谁先感觉到“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去了”,佳哥估计是第一批。
2015年,马化腾作为人大代表,在两会上递交了有关“互联网 ”的提案。同一年,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了“互联网 行动计划”。同样在这一年,佳哥在腾讯内部转岗到了新成立的“互联网 合作事业部”。
佳哥的大名叫常佳,大家尊他为“哥”,大概主要是因为他脸上难以掩盖的沧桑感。2015 年已经是他加入腾讯的第十个年头了。公平地说,腾讯史册上的辉煌非常仰仗那些灵光乍现的产品经理,而佳哥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常佳
至于当时的“互联网 合作事业部”,很多同事都觉得听上去一点都不性感,甚至有些土里土气。但佳哥嗅到了不一样的气味:
虽然腾讯的 App 占领了大多数人手机屏幕的半壁江山,但是和公众期待的那个“爆款教父”相比,鹅厂正在失去之前的凶猛。虽然也不是没有机会,但和微信之前的年代比起来,创造爆款的速度可是差太多了。 他的判断是:这并不是鹅厂出了问题,而是中国的“发展风向”要变了。
站在现在回望。彼时佳哥的判断,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一批腾讯人的想法。他们未尝不是一支重要的力量,最终影响了马化腾做出“那个决定”。
当然,回到 2015 年,一切都还没发生。
佳哥决定尝试一下,带着团队的兄弟们做了“微信智慧医院”。简单来说,这就是用微信的能力帮助人们看病的工具——把电子支付和社保系统打通,让人们可以在微信上挂号、排队、交钱、社保报销。虽说主要的能力还是建立在“微信”和“微信支付”之上的,但相比于腾讯之前那些纯粹面向互联网的产品,“医保支付”已经显得相当“落地”了。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一年之后,腾讯就和几百家医院都有了医保支付的合作。但就在这时候,佳哥突然陷入了纠结。
他的纠结,来自于和一位认识不久的医院院长聊天。
院长:你们腾讯说要做和传统产业相结合的事情,是认真的吗? 佳哥:当然是认真的! 院长:那你们为什么只做医保支付,而不用技术来实实在在地帮助医生看病呢?
作为一个“腾讯产品经理”,佳哥瞬间就反应过来,这句话本质上是一个“用户需求”,具体来说,这是个巨大巨大巨大的用户需求。对方想说的其实是:医疗行业急需一个更优秀的“医疗 AI 助手”,而腾讯不偏不倚就站在这个机会门口。
医疗的这几个阶段,其实都用得到“AI 助手”
意识到这个机会像戈壁滩上飞驰的列车——很可能这一秒还在轰鸣,下一秒就无影无踪——一瞬间他的肾上腺素在身体里激荡,脑子里有两个辩手在辩论:
正方辩友:这个“医疗 AI 助手”,腾讯能做! 首先,你腾讯既然说了要和产业结合,未来肯定只有“越结合越紧密”这一条路可走。其次,如果“医疗 AI 助手”足够优秀,那么几乎每个医生都需要一个,就像每个 CEO 都需要个秘书那样。这不仅会为整个腾讯创造一个从来都没有过的大场面,也一定会改变这个国家的医疗现状。 反方辩友:这个“医疗 AI 助手”,腾讯做不了! 腾讯虽然是巨头,但核心却是一家做互联网产品的公司,搞社交、娱乐是把好手;帮助医生看病,这么深入行业的事情,之前可是完全没做过。如果霸王硬上弓直接干,怕是会花样作死吧。。。
那几天佳哥神色恍惚。。。每天都在上班路上,神神叨叨地默念三个“到底”:
1、以腾讯的技术,到底能不能做成这件事? 2、如果能做成,自己到底敢不敢扛起来这件事? 3、如果自己敢扛,腾讯的领导到底会不会答应这么“不靠谱”的事?
几天以后的一个早晨,他刮了刮自己沧桑的胡子,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2)
2016年的孙钟前是一名“鉴黄师”。
严格来说,他的身份是腾讯 AI Lab 的人工智能技术专家,那时正在带着一帮宅男研究“内容审核技术”。简单说原理,就是每天让电脑“欣赏”很多羞羞的图片,让它自己学会从无数图片里自动挑出黄色图片,从无数文字内容中过滤出暴恐、黄色、广告信息的技能。
那时孙钟前可没想到,一个叫佳哥的男人会把好好的自己生生“掰弯”到另一个赛道上。。。
一间小小的会议室里,二人赤诚相见。
孙钟前
佳哥凑近,劈头就问:“你是想继续鉴黄呢?还是来跟我改变世界?”
孙钟前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和气质都与乔布斯迥异的男人,说:“纳尼?”
佳哥压低声音,神秘地说:“你看,前两天阿法狗都把李世石虐成那样了。我觉得人工智能用来下围棋肯定是屈才了,想搞一个用人工智能帮医生看病的系统,需要你鼎力相助,你是干呢?还是干呢?还是干呢?”
看孙钟前露出了关爱的眼神,佳哥从包里掏出了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他最近做调研的资料。他拉着孙钟前,开始描述未来:
医生看病这件事,就像游戏的打怪升级,越是看得多,技术越是好。 在中国,三甲医院被人挤破头,医生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技术也突飞猛进;而社区医院却门可罗雀,医生们每天主要看一些头疼脑热,得不到锻炼。这种差距导致三甲医院越发门庭若市,社区医院越发无人问津。这就是人们看病难,看病贵的重要原因之一。 于是,我们要把大牛医生的能力输入人工智能系统,再把大医院的病例输入人工智能系统,让人工智能学到一种“望闻问切”的技能,之后根据病人的症状,就能直接给出高质量的“辅助诊断结果”。 这个系统如果给三甲医院的名医做秘书,可以帮他们看病节省很多时间;如果配给社区医院的医生做秘书,可以帮他们提出很多中肯的诊断建议。这样一来,不就让更多的人看得上病,看得起病了吗?
听到这里,孙钟前才意识到,对面这位哥说有点靠谱,可以认真对待一下。
“佳哥,你做这件事,领导支持吗?他们给你批了几个人的名额?”孙钟前问。
佳哥伸出三个指头。
“三十个?”
“不对!”
“三百个?!”
“不对”
“那是多少?”
“三个。”
佳哥没有告诉孙钟前,这个想法太过疯狂,上级领导对这个项目打回了很多次。而从领导的角度,对这个项目的重要质疑集中在:IBM 的 Waston 已经号称在医疗行业进军十年了,拥有非常强的国际口碑。而且国外互联网的巨头,例如 Facebook 也在大力推进人工智能医疗技术。那么,面对强大的国际竞争,后发的腾讯究竟有什么优势,又有什么技术壁垒?
讲实话,这个问题佳哥并没有答案。好在腾讯的文化一直是:“即使觉得不靠谱,也不会一棒子打死。”
时任“互联网 合作事业部”掌舵人的陈广域,给佳哥开了个“小口子”,同意先给三个名额让他试试。所谓“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成了呢?
这里插一句,佳哥脑补的这个系统,有一个官方名称,叫做“AI 辅助诊疗系统”。它并不是“用人工智能代替医生下判断”,而是“用人工智能帮助医生做诊断”,就像钢铁侠那套铁甲战衣一样,普通人穿上它可以上天入地,超人穿上它更会如虎添翼。
“三个人就三个人吧。不过你懂的,人工智能需要靠大量的数据资料来“学习”,医院能给我们足够多的数据吗?比如,几十万份数据。”孙钟前问。
“没问题,做医保支付的时候,我们团队认识几百个医院。医院说了,全力支持!”佳哥信心满怀。
“好!就这么定了!只要样本够,我半年之内给你验货!”孙钟前也放出豪言。
一个星期后,孙钟前就被佳哥拽着,钻进各种医院,坐下就聊。他甚至都来不及抬头看一眼自己进的是哪家医院。。。
孙钟前问医院的领导,你们真的有很多病例数据可以给人工智能学习吗?
对方拍胸脯:有的是!
孙钟前放心了,问:有多少?
对方说:好几千呢!
孙钟前:佳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3)
开弓没有回头箭,上了贼船下不来。
人工智能专家和医学专家,对于“大量”这个概念的理解显然有点区别。
几千份数据对于人工智能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况且这几千份病例,还被分成了几十种疾病。对于每种疾病,只有几十个病例可供机器学习。。。孙钟前一边绝望,一边自己从网上“春雨医生”之类的资料库找了很多公开病例,用以给饥饿的“人工智能医生助手”加餐。
两个月以后,这位“人工智能医生助手”还停留在只能看感冒的境界。按照这样的进度,达到基本的全科疾病的辅助诊疗,乐观估计还要1-2年的时间。
而医院那边的一线医生却等不及要看初步的成果。他们有的满心好奇,期待着这个人工智能大夫究竟水平如何;有的一脸不屑,早就放话出来要看人工智能的笑话。
丑媳妇见公婆。
看到第一版“人工智能医生”这么弱鸡,本来好奇的医生有些失望,本来就对 AI 充满怀疑的医生这下变得更不屑了。“有口难辩”这个词,就是给彼时这帮腾讯的技术宅准备的。
当孙钟前提出来“医院能不能再给些其他维度的数据,能不能让医生对我们多些专业指导”的时候,对方虽然没有明说,但眼神里分明就是:“亲,我们很忙,还有很多患者等着我们,没工夫逗小朋友玩。。。”
这个局面,让团队所有人都有点颓。。。
不过,毕竟是在腾讯被“蹂躏”了十年的佳哥,他曾经目睹过无数腾讯的产品,几乎都是经历血雨腥风才成功的。
“全国合作医院这么多,又不是医院全都把我们撵出来。。。扶我起来,我还能继续。”他稳了稳淡定的围笑,拽着生无可恋的孙钟前继续出现在各个医生的办公室里。
那一天,他们俩坐在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专家傅剑华的办公室里。
傅剑华
傅剑华是广东省食管癌治疗的带头人。这里科普一下,全世界的食管癌有一半发生在中国。而在中国,河南和广东又是食管癌最高发的两个省。
多科普一句,这并不是因为河南人爱喝烫胡辣汤广东人爱喝热功夫茶,而是基因原因。
傅剑华在积极推进食管癌的“早筛”。简单说就是,在食管癌高发区进行筛查,就能更多地发现早期食管癌的患者。
而对于食管癌(也包括其他很多癌症)来说,如果早期发现,用很低的费用就可以大概率治愈,而如果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那么它就会真的成为你所理解的那种不治之症,治愈的希望渺茫,而且病人异常痛苦,治疗费用很昂贵。
这位学术带头人问两位腾讯的大拿:“我们计划在全省巡回做食管癌的筛查。但这需要很多经验丰富的医生。目前来看,别说广东省,就连全国都没有那么多专业的内镜医生。而且,如果我们的医生都去下乡做检查,那医院的门诊就没人管了。所以,你们能不能教会人工智能帮我们看片子啊?”
孙钟前恍然大悟:我是个鉴黄师啊,我们家人工智能的“拿手好戏”就是识别不穿衣服的姑娘。以此类推,不仅不穿衣服,连皮肤都“不穿”的人体器官,同样可以被人工智能识别啊!!
“能!”他对傅剑华说。
严格来说,傅剑华主任想要的是一个“AI 医学影像系统”,你可以认为它属于“AI 辅助诊疗系统”中的一个环节——“看片子”的那个环节。
每种疾病医学影像的样子都不同,所以“AI 医学影像系统”只能针对某一个病种单独训练。所以,一般会把“AI 医学影像系统”从“AI 辅助诊疗系统”中独立出来,作为一个单独的系统。就像下图中我圈出来的那样。
“你是说,我们真的要在“辅助诊疗系统”还没搞定的情况下,还要另外研究”医学影像系统“?”回来之后,佳哥问。
“我觉得靠谱!”孙钟前说。
“哥,咱俩觉得靠谱不管用,关键是领导觉得靠谱不?”佳哥苦笑。
“嗯,领导交给你来搞定。”孙钟前淡定地说。
“算你狠!”佳哥一拍桌子,径直向领导办公室冲过去。
有些出乎意料。这次,与佳哥共事多年的陈广域,给了他直接的答案:做!
腾讯觅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成立了。
对于 2016 年底不到十人的觅影团队来说,面对的局面是这样的:
1、AI 辅助诊疗系统,是面向全科的医疗系统。如果能够做好,可以辅助医生检查几乎所有类型的病,普通人都能受益。但是,鉴于学习资料太少和医生信任度低,推进起来有些缓慢。 2、AI 医学影像系统,是面向某一疾病专科的,通过学习医疗影像,帮助医生发现病变,定位病变位置。虽然它只能看某一个病,但如果它可以检查出像食管癌这样的癌症,同样非常有意义。
对于医学影像系统来说,可供学习的资料同样不多。但好消息是:医生普遍觉得,人工智能帮我们看片子,这个事情听上去比帮我们做诊断要靠谱,所以接受度天然更高,也更愿意指导和配合。
(4)
转眼就到了 2017 年,腾讯觅影的新计划——AI 医学影像系统——就从“食管癌”的筛查开始。
孙钟前特意让团队搜索了很多英文论文,发现在世界范围内,都还没有人用人工智能来检查食管癌的案例。这意味着,如果觅影团队做出来,这将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AILab 仔细研究了几张“食管癌样片”,第一感觉就是“图片很清晰,病灶很明显”,按照人工智能专家的经验来说,这样的图片如果交给 AI 来识别,准确率可以做到非常高。
这是食管癌样片。
(怕引起有些童鞋不适,我缩小了,点击可以看大图。)
接下来,只要等大量的图片数据就位,就可以开始训练了。
进展这么顺利,孙钟前心里有种怪怪的预感。果然,获得第一批训练数据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噩梦成真了。。。
首先,各个品牌的医疗器械,拍出来的片子从色彩到样貌差异巨大,有的图片里甚至还挂着拍摄设备的Logo 水印。 其次,医生使用内窥镜的习惯完全不同,拍出来的部位有上有下,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小清新有的杀马特。。。 再次,拍摄的对象是食管,食管里可能有气泡,可能有食物残渣,可能有。。。
孙钟前指着医学影像里附着在食管上的菜叶子问佳哥,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鬼。。。
这次,轮到佳哥很淡定:“领导我可是搞定了,接下来的技术交给你搞定。”
孙钟前:“算你狠。”
这就像在一个核桃上,雕刻出一派山川图景。没有巨大的空间可以施展,只能在方寸间精准腾挪。这种数据条件对于算法能力的要求极高。有那么一瞬间,孙钟前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所有 AILab 的光荣传统,都扛在他一个小分队身上了,不知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反过来看好基友觅影团队,此时已经成立一年多了,却一个产品都没有发布。而这一年里,隔壁其他团队做的互联网产品今天用户量破千万,明天用户量破亿,那叫一个让人羡慕。而且,腾讯使用的是互联网公司标准的考核标准:三个月一小考,半年一大考,看的是用户量。觅影团队哪有什么“用户量”。。。给领导汇报之后,别说奖金了,整个团队连 KPI 达标都做不到。。。
如果是其他产品团队,面对这个状况,人员流失肯定不可避免。然而,觅影团队却没有出现这种状况。究其原因,除了佳哥每天轮流给同学们做“精神按摩”,告诉大家希望就在前面之外,至少还有两个:
1、“人工智能食管癌筛查系统”一旦做出来,会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这将是觅影人无上的荣誉; 2、腾讯觅影在做的事情是早期癌症筛查,而这些技术宅心里非常清楚,“抗癌”这件事,绝不是钱能衡量的。
图中这位,是傅剑华主任的大弟子,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胸外科医师罗孔嘉博士。他在为觅影团队做技术指导。
就这样,几个月过去了,两个团队的小伙伴每天窝在屋子里各种改进算法,调整参数,第一版觅影“早期食管癌筛查测试系统”还是如期被鼓捣出来了。
这个系统是酱工作的:
给它看一张病人食管的内窥镜照片,它就能分辨这张图里有没有早期食管癌变,如果人工智能觉得是癌的风险很高,就会给出风险几率,提醒医生注意。
这是觅影系统的截图,其中对内窥镜的每一张影像都标注了“食管癌风险概率”。
临近给医院医生“交作业”的日子了,孙钟前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一方面,他比别人更清楚:毕竟自己的团队里全是 IT 技术宅,没有医学大拿。而外行要做出让内行看得上眼的东西,本来就难于登天,更何况医生们都是目光如炬,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而从另一方面说,未来系统的改进肯定离不开医生的专业支持。要赢得这种支持,就必须先获得医生的认可。
生死在此一搏。
(5)
傅剑华主任盯着影像分析系统默默看了半天。
一张图跳出来,人工智能提示患癌高风险,又一张图跳出来,人工智能提示没问题,又一张图出现,又提示风险。。。旁边佳哥、孙钟前还有其他同事,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工智能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坐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冷汗都透了好几遍。半晌,主任突然说,好像还不错。
所有人瞬间活了过来。。。
不仅是人活过来了,从这一刻开始,觅影也算是活下来了。在场的医生们,用自己的双眼见证了人工智能的辅助判断力,这个场景有多震撼,经验越丰富的医生越能够理解。
自此以后,很多原本坐在一旁吃瓜的内镜医生们开始主动帮助觅影团队从医学角度提出改进方案,并提供更多食管癌影像科研资料,用来教育这个影像分析系统。
活下来之后,接下来就只剩一个任务——全力提高“检出率”,降低“误报率”。
从那以后,腾讯觅影开始了“Tik Tok”节奏,每升级一版,都会让医生们来进行专业指导,补充非典型病例,团队再回去仔细调整训练模型和参数,这个模型对于早期食管癌的识别准确率,从70%,跃升到90%。这种识别准确率,已经可以成为医生非常称职的助手了。
用 AI 筛查早期食管癌的“世界第一”被稳稳地收入囊中。
连接在医疗设备之上的腾讯觅影食管癌筛查系统
傅剑华团队在广东各地筛查的过程中,佳哥也实地探访了很多次。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些接受了食管癌手术的人。
由于技术限制,目前食管不能人造,所以被切除以后,只能把胃提上来,这样很多人在今后的一生里,胃酸会都会经常反流到嘴里,还不能控制呕吐。他们的生存体验很差,即使癌症不复发,在随后的生命里,也很难谈得上尊严两个字。
他回忆。
这种现实冲击,让佳哥和同事们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工作的意义。
有 AI 辅助的医生,比没有 AI 辅助的医生能发现更多的早期食管癌患者。这意味着,每多发现一个早期食管癌患者,这个世界上就很可能少一个被切除食管的人。
如此,“科技给人尊严”这句话,终于成为现实。
医生在使用腾讯觅影的食管癌筛查系统
佳哥和同事们意识到,如果食管癌能做成功,那么其他原理类似的癌症种类,应该也是大同小异!
所以,几乎是同时,佳哥找到了另一位AI技术大牛腾讯优图实验室的负责人吴运声,合作启动了另一个病种项目——“肺结节医疗影像分析系统”。 不久之后,觅影 优图的组合,又利用同样的技术开展了新的病种研究:“糖尿病眼底视网膜病变筛查”——通过眼底影像,可以看出糖尿病患者是否有眼部并发症。
这三个项目,奠定了腾讯觅影“AI 医学影像系统”的雏形,也宣告觅影 AI Lab 优图实验室的铁三角组合就此确定。
这里补充科普一下,优图实验室和 AI Lab 是腾讯两个最负盛名的人工智能实验室。优图实验室以研究计算机视觉见长,而 AI Lab 侧重于研究人工智能底层技术和各种商业应用。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觅影团队能起死回生,并且发展得这么迅速。不过佳哥心中的“真正反转”,发生在 2017 年夏天。
在开发“糖尿病眼底筛查系统”的时候,觅影先是拿国外公开的疾病数据训练出了系统A,后来又拿广东省本地的疾病数据训练出了系统B。验证之后发现,B 系统比 A 系统准确率竟然一下子上升了十几个点。
腾讯觅影的“糖尿病眼底视网膜病变筛查系统”在帮病人做检查
拿到数据,佳哥冲进陈广域的办公室:“你看!牛逼了!我能回答你的问题啦!觅影对于国外公司的壁垒,就在数据本地化上!”
他的推论如下:
1、中国人的身体结构和医学指标和外国人有一定差异,外国的 AI 医疗系统是根据外国人的身体资料训练出来的,很可能不适配中国人。 2、鉴于法律要求,国内医疗数据不允许出境。所以服务于中国人的医疗系统,一定要由中国人自己来做。 3、面对竞争,以腾讯在人工智能上的技术储备,不会输给任何公司。
这三点结论,彻底改变了腾讯的战略判断。公司决定对觅影加大投入。
瞬间,腾讯觅影从冷宫的冰窖里被调到炕头的火炉上,佳哥不仅从每天提心吊胆准备负荆请罪的状态中走出来,还为团队争取到了更多的招聘名额。。。
无论是总负责人陈广域还是佳哥,都明白一个事实:腾讯觅影要想真正强大,团队里必须要加入医学大拿。
杨昊甄成为了觅影团队的第一位有资深医学背景的同事。
他曾经是北京解放军 302 医院的主治医师。当然,他还有另外两个身份:逻辑思维会员、互联网信徒。这位思维超前的医生,每天接待的患者有三分之二都是他在网上的粉丝。你大概能想象到这是怎样的一位医生。
之前,医疗专业知识是腾讯这帮“土八路”最大的短板,而杨昊甄特别善于把病变的部位形容成香菇、泡面、草莓。
让同事彻底明白这些病变的来龙去脉的同时,再也无法正视这些食物了。。。。
这张图取自腾讯觅影的纪录片
通过杨昊甄这个“翻译官”,觅影团队和各个领域医学专家的沟通也变得异常顺畅,觅影的进步也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从杨昊甄开始,整个团队陆续迎来十多名医学背景的同事,而且他们之前在医疗行业的背景还不尽相同,有各个科室的医生,有护士,有药品研发专家。用佳哥的话说就是:“我们都快能开诊所了。”
从2017年8月开始,腾讯觅影先后发布了早期食管癌、肺结节、糖尿病视网膜病变、结直肠肿瘤、乳腺癌等AI筛查系统,与国内众多三甲医院合作,为临床医生提供辅助,帮助他们提高看病的效率和准确度。
(6)
2017年夏天,佳哥在认真考虑:是否到了该把觅影团队做的产品对外公布的时候了。
就在纠结之时,一直埋头苦干的技术宅们猛然抬头,发现这片土地已经不是“荒野”,四下的友商已经逼近了。
2017年7月,阿里健康召开发布会,发布了自己的 AI 医疗系统“Doctor You”,他们用来做展示的例子,也是对肺结节的影像筛查,和腾讯觅影的项目“撞车”了。。。
佳哥看到这个消息,才下定了决心:“阿里刚刚开始研究肺结节,而我们都在医院落地了,阿里敢发布,我们凭什么不敢发布?”
于是,2017年8月,觅影召开了成立以来第一次产品发布会。
觅影发布会的现场。
为了这一天,这些人等了很久。
两个最成熟的项目:“AI 影像早期食管癌筛查系统”和“AI 影像肺结节筛查系统”先后对外公布。发布会当天下午,几位合作医院的医学大咖、腾讯 AI Lab、优图实验室的人工智能专家,以及觅影团队的产品经理都坐在一起,把他们这一年多的“血泪史”完整地讲述出来。
在佳哥眼里,这是第一次在中国有人把医疗 AI 里面的技术细节完整地呈献给公众。这让他无比骄傲。
发布会当天,人们在马化腾的朋友圈看到六个字:一小步,有希望。
马化腾朋友圈截图
本来觅影只在五六家医院落地,更多的医院只是在洽谈和观望。经过这次发布会,剧情开始进入高潮,几十家医院通过各种方式找到腾讯 AI 医疗团队求合作。
这让佳哥和团队突然有点忙不过来了。彼时整个团队一共才几十号人,而每部署一个医院,都要做大量工作,目的是让医疗器械的数据可以自动进入觅影系统,医生可以直接看到AI的提示。而这种“部署”都赶在一块儿,很费人力。
忙不过来的时候,有医院提出来,是不是可以先把觅影拿来用着,凑合用 U 盘拷数据输入系统,之后部署团队有空了再慢慢把数据连通。佳哥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我是个腾讯的产品经理,腾讯做产品是要有尊严的。一个体验不完整的产品,真是拿不出手。”他说。
这是腾讯觅影“乳腺癌筛查系统”的界面
获得这么多认可,佳哥有点走上人生巅峰的感觉。殊不知,还有更巅峰的事情接踵而至。
2017年10月,领导告诉佳哥,腾讯觅影可以申请一个国家项目。十一假期加班加点 ,佳哥就把申报材料递交上去了。
一个月后,大新闻来了:
科技部公布了“首批国家新一代人工智能开放创新平台名单”,要依托腾讯公司建设医疗影像国家新一代人工智能开放创新平台。
这就厉害了,意味着腾讯在医疗 AI 方面的努力,获得了科技部的认可,从某种意义上成为了“国家队”。
用孙钟前的话说就是:
从前和医院聊合作的时候,腾讯这帮技术宅每天不仅要跟医生们解释“AI 为什么能做医疗”,还要证明“自己不是江湖骗子”。 现在和医院聊合作的时候,不仅不用解释“为什么要做 AI 医疗”,甚至连“为什么要跟腾讯合作”都不用解释了。
腾讯觅影的火爆,还带来一个巨大的好处,那就是很多医院都愿意把脱敏的科研数据提供给腾讯觅影用来做研究。这对于人工智能来说是一个最实惠的好处。于是,从2017年秋天开始,之前被搁置许久的,觅影团队的第一个项目——“AI 辅助诊疗系统”——也终于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又经过一年的发展,站在2018年来看,觅影已经成为这样:
从疾病的维度来看:觅影的“AI 医学影像筛查系统”已经可以用在早期食管癌、肺结节、糖尿病视网膜病变、结直肠肿瘤、乳腺癌、宫颈癌等疾病的辅助筛查上,覆盖了十个高发癌症中的一半;此外,脑出血病因早期判别、青光眼、胃癌等疾病的研发也在进行中。 从医疗设备的维度来看,腾讯觅影的覆盖地图是这样的: 内镜类:食管、结直肠、胃、宫颈。 大放类:肺结节、乳腺癌。 眼底类:青光眼、糖尿病视网膜病变、黄斑病变。 显微镜病理类:(正在研发) 从合作医院来看,已经有包括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广东省食管癌研究所)、西安第四医院为核心的西部眼科联盟、海军军医大学附属长海医院、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同仁医院等一百多家三甲医院。
这时候,腾讯觅影终于能够从容规划未来。
在佳哥心里,已经能看到一个“全流程 AI 医疗系统”的雏形:
1)NLP 辅助诊疗 2)影像筛查 3)病理筛查 4)靶向治疗。
这基本覆盖了一个病人就诊的全部过程,就像图片里这样。
这四个项目,分别都能用人工智能来搞定。而如果把它们四项的诊疗结果结合起来,用人工智能再统一进行分析,会得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算法经验的人工智能专家都明白,把诸多智能结合在一起,就好像用蜜蜂组成蜂群,在此之上会涌现出的高级智能会有多强大,没人敢估量。
说到这个未来,佳哥难掩心潮澎湃。
(7)
如果从腾讯公司的角度来看,他们的医疗梦想版图还要更为广阔。
2017年底,腾讯成立了医疗 AI 实验室,它的负责人是行业内著名的人工智能专家范伟。这是一个前沿 AI 医疗研究机构。专门探索用最前沿的数字科技解决某些特定的医疗难题。
王涛是医疗 AI 实验室的产品经理,他给我介绍了几个骚极了的黑科技。
比如这个,这是医生通过视频分析,来进行帕金森综合征的评估。
上图中左侧这些数据,都是人工智能测量出来的。上面两个红色的线记录了病人的左手,下面两个蓝线是病人的右手。可以看出病人右手捏指的频率低于左手。这是位早期帕金森综合征患者。
过去,医生判断一个人是否有早期帕金森综合征,往往会通过“打分”的方式进行,其中有一项是让病人做重复捏指这类动作一段时间,然后记下来他的动作的情况给他打分。
讲真,这是一个超级无聊的工作,再有职业素养的医生,一天看几十个病人捏指头也容易晕菜。而且凭借医生经验来打分,评分结果会受主观影响。
对于人工智能来说,这事就简单了,它不仅可以精准地判断一个人动作中微小的震颤,还能利用手机传感器进行步态运动功能检测。
除此之外,腾讯 AI 实验室还在做中风(脑卒中)的辅助诊疗。
简单来说,中风一般是由脑血管栓塞或者破裂引起的。一旦发病,生命都可能危在旦夕,很多病人都是通过急救车被紧急送往医院的。
在救护车上,一切都是在和时间的赛跑。
这时,AI 的用武之地来了。王涛告诉我,他们正在试着把 AI 系统对接救护车上的医疗仪器,这样几秒钟就可以判断病人究竟是不是脑卒中,是否有脑出血,从而根据AI分析结果,指导救护车上的护士人员采取最合适的急救方案,用最短的时间把病人从滑向深渊的路上拉回来。
腾讯医疗 AI 实验室的产品经理 王涛
实验室还和湘雅医院皮肤科联合开发的牛皮癣(银屑病)的辅诊系统。
牛皮癣是一个比较常见而且难治的病,但是普通人又判断不出来自己的皮肤究竟是不是染上了这种病。于是通过一个 App,人们可以远程拍摄自己的皮肤,然后传给医生的“AI 助手”,这个助手会帮助医生快速做出初筛,再由医生确诊。
这样的话,患者就会很快得到反馈,如果病情不重,医院就可以通过快递给病人一些药品,省去患者跑到医院排队就医的麻烦,如果严重,医院就会建议病人来就诊。
除此之外,基于 AI 能力,还可以做到根据血流的扫描影像,精准地画出血管中心点的线位,让手术操作更安全。
这个动图显示的就是精确勾画血管位置的原理
腾讯医疗 AI 实验室的技术还可以根据肿瘤患者的医学影像,帮助医生勾画放射疗法的靶区,让一个医生团队节省2-3天的工作时间。
杜楠是腾讯医疗 AI 实验室的人工智能专家。在此之前,他已经做了十多年智能基因检测和人工智能医疗。他手上正在做的事情,听起来更加匪夷所思。
他把心电图看做一种语言,通过人工智能的经典能力——“语义分析”——来从几十个小时的心电图里瞬间挑出心肌缺血和心律不齐的症状,交给医生进一步诊断。他戏称自己的项目为“心的低语”。
别以为杜楠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心电图辅诊项目已经和北大人民医院合作,正在进行进一步的研究。
把心电图组成“句子”,然后进行理解,就像这样。
(8)
孙宁玲是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心脏中心副主任,中国高血压领域的专家。她就是腾讯医疗 AI 实验室研究心电图项目的重要合作伙伴。
2016年,孙宁玲同样在网络上,看到了阿法狗大战李世石的全过程。而接下来,她在电视上看到电视节目《一站到底》和《最强大脑》中,人类最聪明的人被人工智能反复碾压。当时她就想:
阿法狗代表了人工智能的“技艺”,而《最强大脑》代表了“知识”。而临床医学正是以技艺和知识为基础的。如果这样推演,人工智能一定能在医疗上发挥作用。
作为一名和临床医学打了几十年交道的心脑血管领军人,孙宁玲的直觉告诉自己,几十年来熟悉的东西正在发生变化。
我去北大人民医院拜访了孙宁玲教授,为她拍了张照片
而在 2017 年,她看到腾讯觅影在医疗影像方面发布了产品,觉得很出乎意料。她的第一反应是:“这家做游戏和社交的公司向医疗进军,看来他们已经准备好服务社会了。”
另一方面,她也有些顾虑。根据她的理解,人工智能做医学影像分析,听上去比较顺理成章。但是在心血管领域,医生要考察很多指标,例如症状、体验、身体参数、心电图等等等等。综合这么多指标,AI 到底能不能行呢?
于是,就在腾讯医疗 AI 实验室成立之后不久,2018年春天,孙宁玲抱着交流的心态,邀请实验室的负责人范伟在交流会议上演讲。
她发现,腾讯 AI 实验室的同事有一个很好的习惯:“他们团队在现场会和我们的一线医生聊非常细致的病症特征和诊断方法。”看到这帮技术宅们肯这么细致地研究医学上的技术细节,孙宁玲觉得,跟他们合作“挺让人放心的”。
半年之后,腾讯医疗 AI 实验室,联合北大人民医院、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中南大学湘雅医院等医疗机构,成功申请了国家重点研发计划中的“数字诊疗装备研发专项”,研发基于人工智能的临床辅助决策支持技术及其服务模式解决方案。
孙宁玲仍然坚持每周接待一些病人,几十年的临床经验,让她比别人更期待 AI 医疗辅助系统早点进入医院:
首先,人工智能能大大提高医生的工作效率。 我们的医生每天工作8小时,每一个病人都要全方位问诊,考虑病人对病情的描述,查看病人的形体,检查他的血压、心跳变化,还要对着心电图做很复杂的分析。如果开足马力,一上午可以看20个病人,如果“拖堂”占用休息时间,上午可以看25个病人。 但是如果有了辅助查看心电图的人工智能,它会帮我标记出有可能出现问题的位置,这样我就能很快看出病人问题的关键。这样,我们就能腾出时间来帮助更多病人。 另外,人工智能可以替医生完成繁琐的工作。 我们每天都要去病房查看患者的情况,并且写非常详细的病例。这时,人工智能可以帮助我们出一个高质量的病例模板,我们只需要在上面做一些特定修改。这样我们就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病人进行交流。 要知道,我们做的不只是“治病”,而是“医疗服务”,有更多时间和病人交流,不仅促进医患关系,还能让病人因为感觉到了真切的关心,从而对康复更有信心。
她说。
(9)
2018年10月,马化腾终于做出“那个决定”——改组腾讯。
一封公开信,在舆论口径中定义了“下半场”,带火了“产业互联网”,也摆出了腾讯将要破釜沉舟拥抱产业互联网的姿态。中哥曾经专门写过一篇文章,可以点击复习:《腾讯的下半场》。
腾讯改革组织架构,
成立六大事业群。
直到这时,佳哥才意识到,之前的自己其实做了“排头兵”,早于集团两年多进入了“下半场”。
从一方面来说,那两年兄弟们身处上半场,却要按照“下半场”的规则打拼,难怪步履维艰。 而从另一个角度说,整个腾讯医疗 AI 团队从幽暗的岁月走来,却成为了腾讯面对下半场的第一个坚定回答。
不出意外,腾讯在人们心中的定义,将会从一家“互联网公司”,逐步成为一家“技术公司”。
有些事情值得玩味。纵观腾讯的几张面孔,他们被泾渭分明地分成两种:
1、老腾讯人 佳哥,2005年加入腾讯,曾经做过腾讯公益,腾讯应用宝,最终踏上了“互联网 ”,又上了产业互联网的船。 孙钟前,2010年加入腾讯,曾负责 QQ 搜索的技术研发,后在 AILab 研究内容审核技术,最终转向开发“医疗 AI 系统”。 2、新腾讯人 范伟,2017年加入腾讯,国际上最早从事机器学习数据挖掘的专家之一,一直致力于推动大数据人工智能在医疗辅助诊断技术的研发和创新。加入腾讯后成为医疗 AI 实验室负责人。 杜楠,2018年加入腾讯,之前曾在美国做过10年大数据基因检测技术和 AI 医疗,加入腾讯之后继续深入研究 AI 医疗。
这些老腾讯人,从QQ空间、从应用宝、从QQ音乐、从电商四面八方赶来,残忍一点说,他们并不天然懂产业,但他们身体里,流淌着中国互联网人二十年的热血。
那些新腾讯人,他们有着深厚的专业背景。他们也许没有经历中国互联网的沸腾十五年,但却丝毫不怀疑互联网人拥抱产业的决心,放弃优厚的条件,离开了国外的大学,离开了供职多年的外企回到祖国。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过去几年,人们用自己的眼睛,真实地见证了那些有热血的人。他们终究没有在时代里迷失,而是找到新的使命,然后默默地负重前行。
直到岁月的迷雾被阳光冲淡,我们才能依稀辨认出他们的远去。
这是一代互联网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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